时间:2017-06-07 来源:网络
说起砻谷舂米,现下的年轻人多数不了解是怎么一回事,而上年纪的人却记忆犹新,仿佛那劳累疲惫还犹存在身,挥之不去,驱之不散,在脑际里留下深深的印记。
我家在山区农村,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还很落后,童年时常见父母亲砻谷舂米。砻谷用的工具是土砻,分上龛下龛两层,砻墩是用竹篾围成圆柱体,再用泥土填实,装上薄薄的硬木片或老竹片作砻齿,形状略像石磨。用一根“丁”字状的木龙钩转动,稻谷从漏斗进龛中,经打磨脱掉谷壳。尔后用米筛或簸箕将壳与米分离,得出“糙米”。糙米为淡棕色,煮饭又硬又涩,难以吞咽。要成为白米得放到石臼(用石头齿凿个窝,像碗状),用一根硬木棒上下反复擂击,将米的外皮打掉,再用细纹米筛进行米糠分离。反复进行数遍,一般打擂功夫越到家,米糠分离越细,大米就越白净,这就是舂米。过去每逢下雨或春节前,家家户户都会热闹起来,隆隆的砻谷声此起彼伏,那浓厚的乡村气息,淳朴而沁人心底。
舂米这种活儿是一种繁重的体力劳动,没有强壮的体魄不能胜任。干起来既要有力气,又要有耐心。当时我看到好玩,也抢过木棒干一会儿,全身顿觉酸痛,气喘汗冒,便撂下不干了。母亲便唠叨:“你鸡乸屙屎一时热,没点耐心。”
后来,父亲动手造木碓,把石臼嵌到地上,搭两根木柱,中间架有一根类似翘翘板的横杆,杆头装上重木棰,用一只脚踏木头,让木棰高高举起,重重地落下捶击大米,不仅减轻用手擂击的劳动强度,还提高了速度,比原先轻松了许多。我年小力气不足,踏不起木碓,只有助母亲一脚之力。每当捧起白米饭吃时,我心里甜滋滋的,因为白米得来有我一份劳动。
再后来,人们又运用水力碾米,俗称为“米研”,为加工大米的专业作坊。他们用水力推转土砻脱去谷壳,并将米放入碾槽。然后开动水碾,两个石磙便滚动,在碾槽里不断地对稻谷磨碾,直把糙米表皮磨掉,再用风柜吹去细糠,白米就碾成了。不过水力研米不是每条村庄都有,我家住在偏僻的山里,要挑到三四公里外去研米,每碾一百斤谷,时间大约二三个小时。农户为抢碾子,常常要起三更睡半夜,并要排队,有时挑谷去要等几天才能把米挑回来。爬山越岭,其艰辛程度可想而知。农民感叹:种谷难,研米更艰难。
到上世纪八十年代,电动碾米机的出现,土砻、米研已逐渐退出历史舞台,成为失传的非物质文化遗产。有时在老屋瓦砾中或村头巷尾会发现石臼,这个曾与庄户人家相依为命的生活“伙伴”早已被人们遗弃。见物思旧,触景生情,让老一辈的人们感悟到它的陈年往事和曾经的辉煌。
如今,不少农户已拥有电动碾机,随时可以碾米。既省力省时,又能碾出雪白的大米。但今天有的人不知白米从何而来,有的人忘记了昔日的辛劳。须知盘中餐,粒粒皆辛苦,我们怎能不珍惜它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