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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三讲: 处置赵讷,抚慰俚僚
来源:张均绍   发布时间:2015-10-12

话说冼夫人平定了王仲宣和陈佛智的叛乱后,又代表朝廷巡视岭南十余州。隋文帝封她为谯国夫人,开幕府,设官属,给印章,听发部落六州兵马,如遇机急,便宜行事。冼夫人却平静地面对朝廷的封赠,把谯国夫人幕府设于高州的冯家村首领府内。

谯国夫人幕府自开皇十一年(591年)开设以来,由于冼夫人拥有发兵六州、先斩后奏之特权,具有相当大的权力。岭南各州郡首领出于对冼夫人的无限崇敬和对权力的敬畏,再也不敢轻举妄动,因此,岭南地区的社会形势出现了近几十年来少有的和平稳定局面。


仁寿元年(601年),以避太子杨广讳,改广州为番州,委任赵讷为番州总管。对于朝廷的这种安排,冼夫人也平静以对。因为广州对于她来说,具有特殊意义,她的丈夫冯宝被迫赠为广州总管、谯国公,她被封为谯国夫人,那时,广州的许多政务她往往都要过问一下。但现在广州改为番州,番州总管却变为赵讷,这意味着原广州即今番州的政务,已不需要自己过问了。这个变化是她始料不及的。但她自认为年事已高,儿孙们都做了高州、罗州刺史,大权在握了;权力对于她已经没有多大意义,应该退居二线做些行

政监督工作了,其他的实质性工作,理应让那些年富力强的人来做。所以当赵讷上任后,她却有一身轻松之感,在高州冯家村的首领府内过着悠闲的生活。


这天清晨,冼夫人像往常一样在首领府后面的宝莲山上散步,突然府内的传令兵前来报告:长史张融从广州回来有要事求见谯国夫人。


冼夫人立即回府详细地听了张融从广州带回的情况汇报。原来,番州总管赵讷上任以来,并非勤政爱民、治理地方,而是把任职番州视为搜刮财富的好机会。本来,番州是岭南地区的政治、经济、文化中心,物产丰富,多犀角、玳瑁、珠玑、铜银、果布等,再加上繁荣的商业和活跃的海外贸易,使其成为隋朝政府的重要经济来源。但贪得无厌的赵讷,却利用广州得天独厚的自然资源和贸易收人,大肆贪贿搜刮,横征暴敛,鱼肉人民,无所不用其极。赵讷用大肆挥霍搜括来的钱财,模仿宫殿建造总管府,耗巨资豢养府内幕僚群体及军队,高俸设置私府杂役,大批招募私人保镖。他在府中养一个御林军头似的保镖一年俸禄三千石。赵讷的生活更是糜烂不堪,他有七妻八妾还不足兴,常常外出掳掠民女,剥光衣裳为其擂鼓,裸体跳《龟兹伎》、《天竺伎》。此时的广州城,已成为“三多”城:监狱多、兵马多、乐工舞伎多。但赵讷却得意地说:“监狱不多就不能施行苛政,兵马不多便要失去宝座,乐工舞伎不多就不能消遣时间。”广州府名义上隶属中央管辖,但实际上已成为割据之势,变为隋朝的赵讷城。


赵讷的贪婪暴虐行径,激化了岭南地区的民族矛盾和阶级矛盾,引起了俚人的激烈反抗。他们有的聚众抗缴赋税,有的被迫逃亡他乡,酿成了岭南地区新的动乱。


冼夫人为了掌握赵讷贪赃枉法的确凿证据,只带着孙子冯盎和长史张融,三人直达广州,深入赵讷府。赵讷接到冼夫人到来的禀告后,惊得足足沉默了三刻没讲一句话。赵讷尽管荒淫,但并不昏庸。他怕皇上,但天高皇帝远,圣旨管不着。他最怕冼夫人,不是因为冼夫人有多少兵力,而是因为冼夫人对朝廷忠心不二,而且占有全岭南官吏和百姓的心,况且皇上又钦封冼夫人为谯国夫人,特许她统辖六州兵马。自己重赋厚敛之事,万一被冼夫人查出,皇上降罪,必将被抄家。赵讷越想越怕,但仍强作镇静,企图找出

对付冼夫人的突破口。


第二天,赵讷在总管府内以八珍,即龙肝、凤髓、豹胎、鲤尾、枭炙、猩唇、熊掌、猴子脑,盛情款待冼夫人。最后上来一道菜,称长寿补心羹。此羹盛于青铜镀金盆内,盆中为一盘白色的汤料,汤料中央立着一颗拳头大的心状物。这是何种动物的心脏?冼夫人长期生活在高凉山区,动物品种繁多,但也从未见过这种动物的心脏,赵讷也不说明,只是一个劲儿催促冼夫人起筷。这时,民间传闻赵讷用人心炖人乳做长寿滋补品的话语,又萦绕于冼夫人脑间,莫非这盘中的就是这种汤?


她忍不住问赵讷:“赵总管,此羹是用何种原料制作?”


赵讷得意地说:“这是用野人心与人乳所炖制,是我创制的长寿滋补品。”


席间,府中的乐舞班奏起靡靡之音《清商伎》,那排场自是十分阔气与隆重。赵讷频频向冼夫人敬酒,口口声声回忆往日与冼夫人的交情。冼夫人不动声色,沉着以对。


饭后,冼夫人提出到府内各处走走,要见识一下赵府的奇珍异宝,赵讷哪敢不从?他领冼夫人参观了府内的炼丹房、敖犬房、珍珠渠、兵器库。冼夫人又要求去东门看花灯,赵讷又赶忙令人准备车马。


庞大的仪仗队开出了总管府。前后都有披坚执锐的卫士护驾,人数之多令冼夫人惊愕。赵讷在前面开路,车马之声吓得两旁百姓匍匐在地,连呼“万岁”,正在东门看灯的人,听到一声“赵总管到”,便像见到猛虎一般,四散逃离。东门顿时成了一片空寂之地。冼夫人坐在车上沉默不语,看着眼前群众的反常表现,细心留意着城中处处加固了的军事设施,似乎为一触即发的作战方案做好准备。


冼夫人通过种种明察暗访,掌握了大量赵讷贪赃枉法的证据。如何处置赵讷,成了谯国夫人幕府内争论最激烈的问题。刺史冯盎认为赵讷的罪行铁证如山,应立即扣押赵讷,抄没赵家财产。长史张融则认为赵讷权力太大,必须扩大调查,审慎取证。冼夫人面对这宗案子心情也很沉重,她越是看清赵讷的罪行,越感到棘手。她来广州前,对赵讷的传闻还心存疑惑,目睹后才信以为真。像这样贪赃枉法、草菅人命的贪官,不杀头何以平民愤?对赵讷可以先斩后奏,但赵讷老谋深算,赵府防卫森严,如何能将他逮捕?倘若动用武力,番州城固若金汤,炮火所至势必又会伤及无辜。该如何处置?此事上关朝廷,下关汉俚两族关系啊!突然她眼前一亮:我为何不参他一本,让圣上来治罪于他呢?铁证如山,必然能将赵讷绳之于法。


冼夫人即令长史张融草议奏章,上书朝廷,历数赵讷罪状。同时向皇上提出安抚逃亡俚僚民族和进一步治理岭南的具体意见。

隋文帝接到冼夫人的上书后,即遣使者前往番州,查证了赵讷的枉法行为,追出了大批赃物并将赵讷正法,处以极刑。与此同时,隋文帝又降御书,委任冼夫人为朝廷特使,抚慰各州逃亡在外的俚僚民众。


冼夫人接到御书后,深感此行非同一般,责任重大。于是,她不顾自己已达九十高龄,亲载着皇帝御书,自任使者,巡视岭南十余州。她向逃亡在外的各部俚僚民众宣喻朝廷旨意,开导俚僚百姓要以国家利益为重,维护民族和睦团结,不要搞分裂,应该重返家园,安居乐业。各州俚僚民众对朝廷特使冼夫人诚恳耐心的开导十分感动,一致表示要听从冼夫人的劝导,要以国家利益为重,顺其历史潮流,忠心归附朝廷。


冼夫人巡视岭南各州的行动,收到了良好的社会效果。她站在人民一边,说出了人民的苦楚,为人民除了一大害,客观上缓和了隋朝政权与岭南百越民族的矛盾,稳定了隋朝政权在岭南的统治,使岭南地区保持了较为安定的社会局面。


隋文帝再次为冼夫人以九十高龄巡视岭南各州的感人行为所感动,他感谢冼夫人再次为岭南地区的和平稳定作出的特殊贡献。为此,他对冼夫人进行嘉奖:赐冼夫人海南临振县(今海南崖县)汤沐邑一千五百户,追赠冼夫人之子冯仆为崖州(今海南琼山)总管、平原郡公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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