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说冼英从九岁开始,一直跟随父亲冼本立征战南北,她在战斗之余,常为父亲朗读兵书,她也从中学到了很多军事理论和战术知识。她把这些军事理论和战术知识用伶俐的口语通俗地讲述出来后,常常让那些跟随大首领左右的将军们信服得五体投地。
现在大敌当前,俚人部队在与孙、卢大军之战中处于劣势。冼英想:再不能跟敌人拼硬仗,一定要充分利用自己的优势,扬长避短。于是,冼英提出“坚壁清野,占据深山,诱敌深入,小股歼击”的战略战术。她说:“兵书有云,‘假之以便,唆之使前,断其援应,陷之死地。遇毒,位不当也。’这就是‘上屋抽梯’之计。我们就按此计策制定以上的战略战术。我们要将孙、卢大军诱人深山老林,要让大军看不到人,搜不出物,找不到目标,打不了大仗,要将他们拖疲、拖垮,然后迫其分散,将其歼灭!”
她把各峒首领请来,落实坚壁清野计划。各峒首领组织村民转移,撤人深山暂避,并将粮食细软带上山,带不走的就地埋藏。
冼挺指挥军队全力修筑防御工事,把山上的石头收集起来,垒成一段段长短不一的石垒墙,墙高约2米,墙宽约1.5米,这些石垒墙顺着山势,逶迤于各山岭之间。他又把良德俚人聚居区划分为前、中、后三个地带,前面为交战区,中部为隐蔽区,后部为指挥区。前面交战区指的是以良德城为中心的城镇、村落接壤部分,因为梁军进入村庄搜刮财物,俚人部队常与他们交战。中部隐蔽区指的是村民和部落军队退守和隐蔽的地区,这个地区设于平云山脉中部一带,前面构筑了层层防守的石垒工事,梁军大部队进入不了该地区。如遇梁军进攻,层层军事屏障也会将其自然隔断,使他们首尾不能相接,只能小股分散于各个小区内,从而能让俚人部落以很小的代价轻易地将其各个击破。后部指挥区指的是设于隐蔽区后面的制高点,主要用于对部队的训练,驻扎了部队和军事指挥机构。它设于平云山脉上部,有练兵场、跑马道、瞭望哨、烽火台、指挥所等军事设施,至今仍保存有许多该时期的军事遗迹,其中石垒墙遗迹总长约4000米。
孙、卢大军进入良德城后,击败了冼挺的猛烈冲击,一段时间内风平浪静。他们趾高气扬地认为,高凉俚人部落军队竟是如此不堪一击。他们十分想与高凉俚人军队主力决战,迅速收服高凉俚人,夺取高凉财富。于是,孙、卢大军浩浩荡荡地向良德周边的俚人村寨进发,一路烧村劫寨,然而他们在村落中却看不到一个人,搜不到一斤米,捉不到一头猪,全村空空荡荡的,大火烧过后,墙塌屋倒,更加显得一片悲凉。
孙、卢大军在俚人村落兜兜转转了一段日子,该抢的抢了,该烧的烧了,面对着一座座焦土似的俚人村落,仍无法找到俚人军队进行正面决战。他们明白,俚人军队及村民们已向深山转移了。但部队要进入深山,必然要分散行进,峰峦起伏的地势,往往是军队的葬身之所。但如果不进入深山老林,要征服高凉俚人就只是一句空话。但这个风险太大了,效果如何,谁也难以预料。
孙、卢大军向平云山脉缓缓地前进,悬崖边陡峭的小路,不时滑落几个兵卒,摔得血肉横飞。夜色降临了,部队就地宿营,一股股,一段段,横七竖八。刚睡下不久,突然响起了一阵“呜——呜”的号角声,接着“冲啊!”“杀啊!”的呐喊一声接着一声。每隔一个时辰就出现一次,弄得孙、卢大军整夜无法入眠。
自从孙、卢大军进入平云山区,冼英、冼挺等俚人将领便率领着俚人部落军队与之周旋。他们利用已经构筑起来的军事设施,与孙、卢大军进行着捉迷藏式的游击战,一小股一小股地分散歼击敌人,有效地打击了孙、卢大军的有生力量。夜间,又不间断地利用声、光等形式干扰敌人,使他们无法安宁。在战争中,冼英发明了“石炮战”、“火蛇战”、“陷阱战”、“网雀战”等战术,并根据不同的地形,采用不同的战术,牢牢地粘住了敌人,使他们脱不了身,完全陷入被动挨打地步。更重要的是,在实战中,涌现出了一批善于组织战斗的战地指挥官,其中的杰出代表人物有甘和、盘石、陈善、廖胜、祝兴等五位将军,被称为冼夫人的五虎将。此外还涌现出一批女将军,如木兰、曹娥等,后来被冼夫人安排在军营中做左右高级贴身侍卫。
孙、卢大军在俚人部落军队的有效打击下,迅速减员,损失惨重。冼英等俚人将领则从被动防守转为主动出击,逐渐掌握了战争的主动权。经过了长达七年的军事较量,孙、卢两员南征将领,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,被迫与高凉俚帅谈判讲和。
和谈地点设在平云山上的俚人部队指挥部内。俚人大首领冼英、前线总指挥冼挺与南征大军的正、副主将孙同、卢子雄直接谈判。经过双方和谈,达成如下协议:
一、委任俚人首领为州郡长官;
二、俚人部落要向梁朝交纳朝贡;
三、俚人军队仍归大首领冼英统领;
四、南征部队立即撤离高凉。
梁武帝萧衍汲取了南征失败的教训,批准了和谈协议。梁中大通六年(534年),萧衍下令孙同、卢子雄从高凉撤军。朝廷对高凉俚人地区实行招抚政策,把俚人部落和溪峒作为基层单位,设立众多的郡县,委任当地的俚人首领为郡县长官,把俚人纳入郡县编户。然而,梁朝对于俚人聚居的高凉郡仍怀有戒心,不放心让俚人首领在俚人聚居区担任高凉郡长官,于是特别选派了一名南下官员——冯宝担任高凉郡太守。但为了笼络俚人首领,又不得不对高凉俚人大首领进行较高职位的任命,为此,梁朝委任高凉俚人军事总指挥冼挺为南梁州刺史。
南梁州刺史一职,是萧梁朝廷对任用高凉俚人各首领时苦心设计出来的“调虎离山”策略。因为当时南朝梁设置的南梁州,位于今四川省阆中县西,也是少数民族地区,但远离高凉。如果冼挺到南梁州任职,对朝廷不可能构成威胁;如果冼挺不去南梁州任职,则有理由处置他。
为了对付高凉俚人,梁朝又在高凉郡内设置高州,州府设于俚人聚居中心——高凉岭下的宝山盆地,并委任孙同为第一任高州刺史,因为孙同与高凉俚人进行了为期七年的战争,对高凉郡有较深的了解。与此同时,诏令陈霸先任高要太守、西江督护之职,统辖岭南七郡军事。
被免掉督护之职,只保留一个刺史职务,这对于孙同来说,是个很大的打击,从此他沉迷酒色,无心治理政事。
高凉战事从此降下了帷幕,高凉俚人地区出现了和平的曙光。但高凉是否从此风平浪静?是否会了却战事?欲知后事如何,留待下集再讲。
